今年邁入在台北生活的第十年,生活很一般,除了上班和回家必經的路線外,古亭和東門這一區就成了我最常蹓噠的地方。久了就有習慣去的店家,成了朋友後,這裡就變成了很熟悉的存在。
政府推動「城南」的概念後,我在很多展覽和活動中就經常看到這兩個字,範圍幾乎囊括我最喜歡去的好幾個地方。沒有一條明確的界線,不過有個粗略的說法是在日治時期,當時總督府將臺北城外以南的區域稱之為城南。
一個模糊的大約是指南門町、龍口町、佐久間町、兒玉町、千歲町、新榮町、古亭町、川端町、馬場町、水道町、富田町等區域,今日的古亭區、中正區、大安區。差不多就是南機場、植物園、寶藏巖、蟾蜍山,到台大一帶。
前些日子,去曾大哥店裡閒聊的時候,他跟我說...
我畢業後就從潮州來台北工作,現在工作和住家就在古亭這一帶。你知道嗎?早期在汀州路、南昌街、羅斯福路這邊,都有不少客家人在這邊做生意,開小吃店、修腳踏車店、藥局、水電行、鐘錶店之類的。不過現在這類的店面少很多,能說客語的對象也少,除了熟客外,大家都以華語來溝通。偶爾去逛東門市場時,也會聽到一些客語對話,有種親切感。
台灣是多元族群融合的地方,目前第二大族群為客家人。清朝有段時期頒布渡台禁令,影響閩客人口比例的分佈。多數客家人的原鄉來自於廣東,部分來自於福建。當時為了求生存和搶資源,與福佬和原住民之間的族群衝突時有耳聞。械鬥加上樟腦採集等經濟發展因素,客家人也在台灣內部不斷地遷徙,人口比例較高的地區為桃竹苗、屏東六堆以及花東縱谷地區。
清初以萬盛庄(現今萬盛街一帶)有最早拓荒的紀錄。清朝雍正7年(西元1729年)粵人墾首廖簡岳自淡水河上溯新店溪上岸,與在地的秀朗社平埔族發生衝突,締約後才開始開墾這塊土地,後來一直拓展到公館一帶。墾戶郭錫瑠(瑠公)與廖簡岳和鄧宜生於乾隆25年(1760年)訂立合約,同意共同開鑿瑠公圳。這是客家人在清朝時期在台北南區所留下的紀錄。在這之間,閩粵械鬥不斷,也導致不少客人南遷。
在日治時代(1895-1945),客家人有一波北遷東移的趨勢,在北部有不少人就遷徙到永和、三重、板橋或是台北市的通化街、吳興街、合江街、南昌街等地,當時的工作以藍領階級的居多。
而戰後(1946~),有另一波的內部遷移,從鄉村移到都市,陸續有許多人從外縣市移居台北討生活,這反映了當時工業興起與農業式微的狀況。另外,1959年的八七風災,也讓很多受災戶決定離鄉北上找尋出路。那段時間不少人沒得能負擔在市中心居住,政府也無力安置,所以各自在城市的邊陲地帶自行搭建棚樓棲居。
在台北生活這麼久,沒有碰到幾個會說客語的朋友,如果說了,旁邊不會說客語的朋友也聽不懂,嫌麻煩,結果現在客語也沒那麼流利了,反倒台語還不錯。不知不覺就變這樣了,總之跟大環境有關。
然後,我在這裡結了婚有了小孩,生活重心都在這,一年總是會回去老家幾次,但都沒法停留太久,孩子小時候寒暑假會送到南部,讓他們跟我爸媽住一段時間,在鄉下玩也很自在,也可以學學客語。只是說因為現在生活圈的關係,客家經驗對我來說早已越來越模糊,對我們家兩個小的也是一樣。學校課業和未來的工作還是比較要緊,總之他們的想法比較重要啦!
怎說呢?禁說母語政策的確加劇了語言的斷裂,台語、客語和原住民語的承傳都遭受很大的影響。語言就是生活的一部分,不會說了,好像就跟這文化又再更疏離了些。不過,現在是都市化和全球化的狀態,隨著時間適應後,大家的習慣好像越來越像,時間久了要再區分說這是專屬哪個族群的還真難。
是你問我,我才會去想這些事。最近也有不少年輕人跑來找我,想聽我說從原鄉到台北的生活,還有這一帶的變化,這些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,沒什麼特別的,但在他們眼裡,好像就特別有意思?
1. 丘昌泰(2011),〈臺灣客家的過去與現在〉,《臺北市終身學習網通訊57期》,頁 2-12
2. 財團法人台北市客家文化基金會研究員許瑞君,〈109年度台北市客家人口調查-客家里資訊分析比對〉
3. 黃正宗 (2014),〈台北市清治拓墾時期的客庄與客家人〉,《台北市客家拓墾史蹟》
4. 國立交通大學 (2013),〈大臺北都會區客家研究:回顧與展望〉成果報告
5. 林秀澧/ 高名孝(2015)〈城事計畫-戰後臺北都市發展歷程〉
6. 潘朝陽等 (2003),〈台灣客家風情-移墾.產業.文化〉
7. 陸傳傑 (2015) ,〈隱藏地圖中的日治台灣真相:太陽帝國的最後一塊拼圖〉
8. 劉彥甫,〈台北城南舊夢〉 https://www.thinkingtaiwan.com/content/5811
中央研究院人社中心GIS專題中心 (2020). [online] 臺灣百年歷史地圖
Anjo Bolarda